“怪不得。”
曾安民的眼神輕輕眯起。
他曾聽柳詩詩說過,那個叛逃的大師兄身上被徐天師下了陣咒,隻要他敢出現,那他就會被發現。
他原本以為這個沈念出現在西流,徐天師並沒有發現的原因是因為龍脈。
現在想來,不是因為龍脈,龍脈根本就抵擋不陣咒這種東西。
而是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沈念,而是沈秋……
但是那個頗為寵溺柳詩詩跟賽初雪的二弟子,不是早就在建宣帝在位的時候就死了嗎?
曾安民輕輕摸著下巴,一言不發。
“這是哪兒?”
柳詩詩看了一眼熟悉的屋子,眉頭皺緊:“俺記得俺被二師兄還有管天生抓走……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?”
賽初雪看了曾安民一眼,臉上也露出疑惑之色:
“我也不知道,隻是睡醒你便在房間之中昏迷不醒了。”
說到這裡,她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,盯著柳詩詩問道:“你是說,二師兄?沒死?”
柳詩詩凝重點頭:“俺親眼看到的,絕對是二師兄沒錯!”
“興許是二師兄將你送來的?”
賽初雪眼神之中突然冒出希冀之色。
“不知道。”柳詩詩搖頭,她的麵色變的極為複雜,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一個藍色的荷包。
那荷包上繡著一位稚嫩的姑娘。
小童天真的在放著紙紙鳶。
“俺感覺,二師兄好像變了。”
她的嘴巴緊緊的抿在一起:“他不像記憶中的二師兄了……”
“什麼意思?”賽初雪的臉上透著疑惑。
“他……”柳詩詩歎了口氣,隨後開始緩緩道:“我與孫傳芳在回西流的路上遭遇到了二品武夫管天生的攔截……”
“東方勝求饒,但還是死了。”
“孫傳芳……”
柳詩詩的聲音之中透著一抹冰冷:“回京之後,我定要將這等事告訴師尊,讓他來西流斬奸!”
“該死!”賽初雪聽到之後,俏臉含煞:“這兩天城中的災民們也已經開始生事……”
“那怎麼辦?”柳詩詩的眼睛瞬間看向曾安民:“我知道糧食被埋在哪兒,若是現在找人去挖……”
說到這裡,她的聲音弱了下去了。
如今整個西流城中,隻有玄輪山莊的人還有些勞動力,但她親眼見過那條被管天生一招劈出來的深淵巨坑。
就是去挖,也不是短時間能挖出來的……
“糧食嗎?”賽初雪聽到這裡,眼睛輕輕一亮,她抬頭可看向曾安民道:
“我知道哪兒有糧食!”
嗯??!
曾安民與柳詩詩同時一愣。
“就在恒河上!”
賽初雪的聲音篤定無比!
“你怎麼知道?”曾安民也納悶,他茫然的看著賽初雪。
“前些日子我擺問天陣問的就是這批糧食,但卻被人屏蔽了天機算不到,不過昨夜也不知道為何,天機突然顯露了!”
賽初雪有些激動的揮了揮拳頭道:
“然後我就知道了糧食在哪!”
曾安民心中輕輕一動。
自己推理的沒錯。
賽初雪當初在算糧食時,出手屏蔽她的人,就是死在自己手中的那個沈秋!
而自己將他殺了之後,他出手屏蔽的天機自然就顯現了。
“嘭!”
院子的大門被人打開。
司馬南的聲音急切傳來:
“曾提司,不好了!玄輪山莊的人鼓動災民來尋我們的麻煩來了!”
聽到這話,曾安民的臉上露出一道冷茫。
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玄輪山莊。
正巧了。
“走!”
他的臉上淡然,看不出絲毫彆樣的情緒,邊朝外走,邊看向司馬南道:
“具體是怎麼回事?”
司馬南麵色難看道:“他們說賑災的糧食被東方還有孫大人給貪墨了。”
“如今城中無糧原因全賴我們賑災的官員身上。”
“災民們本就麵臨餓死,走投無路之下,如今已經有兩千來災民圍住了整個總督府,想要個說法!”
說到這裡,他的麵色已經氣的漲紅:“這幫愚民!”
“東方怎麼可能會貪墨糧餉?!”
“嗯。”
曾安民轉頭看向柳詩詩:“柳詩姐,接下來需要你出麵了。”
柳詩詩一愣,指著自己的臉茫然問:“我?”
“嗯,就是你。”
…………
“誅殺貪官!!”
無數呼喊聲從總督府的外麵傳來。
此時的西流總督臉上已經鐵青。
他的身邊聚集著西流的高層官員。
所有人都在府門之後,麵色難看。
“孫傳芳聲名在外!本官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!”
“就是!那麼大一筆銀子,他敢跟一個小小的皇城司提司倆人就昧了?!”
“要本官看,根本就不是什麼提司東方勝,真正跟孫傳芳合謀的,定是……”
“是誰?”曾安民麵無表情的帶著東方勝與柳詩詩進入這個院子。
“呃……曾副官。”
聽到曾安民的話之後,那些官員正在討論的聲音也截止了。
是你啊!曾安民!
他們心中腹誹。
但誰也不敢在明麵之上說出來。
誰都知道這小子雖然年輕,但他身後站著的亞聖爹可不是吃素的。
“曾提都,眼下此景,當如何辦?”
西流總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該抱怨的時候。
如今民眾心中的火焰已經被點燃。
他們這些官員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。
“怎麼辦?”
曾安民冷笑一聲:“該打的打,該殺的殺。”
“打疼了他們,再告訴他們糧食馬上就到。”
“糧食?”西流民的官員皆是一愣。
隨後有人鼻子都被氣歪了。
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:“還有糧食呢?買糧食的錢都被某些貪官汙吏給貪墨了!”
“上哪兒弄來糧食去?”
西流總督這個時候站出來,看向曾安民他目光直直的落在曾安民的身上:
“曾提都,打這一波災民,好打,我西流總督府的兵力也夠。”
“但打完之後,若是沒有糧食,還會有更多的災民朝這裡攻來。”
“就這麼打下去……”
他停頓了一下,隨後麵無表情的看著曾安民:
“不知朝廷派您前來西流是賑災,還是平叛?”
聲音之中也沒有任何陰陽怪氣。
就是在問一個很直接的問題。
但這個問題很難回答。
百萬災民。
今日有這幾千災民被鼓動。
若是處理不好,那明日便有幾萬揭竿而起。
若是這事他這個西流總督沒弄好,等待他的可不隻是簡單的革職那般簡單。
“自然是賑災。”
曾安民同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:
“但也要平叛!”
“哦?”西流總督麵色古怪,隨後上下打量了一眼曾安民,冷冷的問道:
“平的哪門子叛?”
曾安民緩緩抬頭,目光之中透著一抹精芒,他的聲音緩緩揚起:
“賑災的糧餉,並非外界傳聞,被孫傳芳與東方勝貪墨。”
“事實上,他們二人不僅沒有貪墨,反而是已經買好了糧食,並且也運輸到了恒河之中。”
“但就在要進入西流的時候,遇到了玄輪山莊的船隊。”
“將他們的的糧食劫走,並且給他們二人扣上了貪汙的帽子!”
說到這裡,曾安民的聲音之中幾欲噴火,聲音更是冰冷到了極致:
“真正的叛軍,乃是玄輪山莊!!”
…………
整個院子皆是寂靜無比。
曾安民在說完話之後,目光仔細的打量著這個院子裡所有的官員。
哪些人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目光閃躲。
哪些人在聽到他的話之後麵露驚愕。
又有哪些人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猛的一顫……
良久之後。
終於有人開口:“荒唐!”
“玄輪山莊好端端的搶賑災糧作甚?!”
曾安民攤手:“我哪兒知道?”
隨即,他猛的揚聲道:
“這個信息,是玄陣司,徐天師的親傳弟子,柳詩詩告訴我的!”
“你們不信我,還能不信玄陣司的小神仙??!”
這話一出。
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著柳詩詩看去。
“唰!!”
柳詩詩感受著這麼多人的目光,深深的吸了一口氣。
雖然有些猝不及防。
但是她也知道曾安民現在打的什麼主意了。
她極願順著曾安民的話往下說,冷著臉淡淡點頭:“的確是玄輪山莊的人將賑災糧搶走的。”
“這位陣師。”
西將總督目光極為凝重的朝著柳詩詩看去:
“可有何證據?”
“證據?!”曾安民冷笑一聲:
“他們搶了糧之後,將糧食全都裝在了他們的船隊之上!如今這支船隊就在恒河上的某處!”
“地點,柳神仙知道!”
“現在就可以帶你們一起過去!”
“到時候你們看到糧,看到玄輪山莊的船隊,就一切都明白了!”
曾安民的聲音愈發冰冷。
“好!本官願意上恒河之上,一探究竟!”
西流總督站出來,目光之中透著一抹冰冷:“但曾提司可知,若是尋不到糧食,那這貪墨糧餉,導致災民無糧的問題……”
話不用說太滿。
到了他們這個職位,災民的死活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是不重要的。
重要的是誰來擔這個責任?
現在曾安民就是一個很好擔責的替罪羊。
若是有糧,那麼災民能被救活,他這個總督就不用擔責。
但若是無糧……曾安民就要把全部的鍋都給背了。
“若是無糧,那一切責任都皆有本官承擔。”
曾安民盯著西流總督。
“好!”
至於玄輪山莊搶糧?二品老祖若是問起來怎麼辦?
這跟他西流總督有什麼關係?
都是曾安民油嘴滑舌欺上瞞下……他就是個跑腿的。
至於安撫民眾的問題。
甚至都不用他這個西流總督出馬。
隨便出來一個官員,向這群災民保證,最遲兩日糧食必到,那幾千的災民便散去了。
民眾嘛。
有活著的希望,就不會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。
…………
恒河之上。
幾艘大船緩緩行駛。
“啷個錘子,賽師妹,你那問天陣,應該沒看錯吧?”
已經行駛了近一個白天的船上,柳詩詩目光有些擔憂的看著麵前的賽初雪。
“沒錯,就在前方,最多二十裡就能看到了。”
賽初雪麵色無比認真:“我能感覺到,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了。”
說著,她的目光極為堅定的看向曾安民。
曾安民隻是輕笑著,拿起她那有些發涼的小手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……
“大人!前方有船隊!!”
“看到了!!”
“的確是玄輪山莊的船隊!”
“糧船!還是糧船!”
“看船體入水的位置,每一艘船都是裝滿糧的!!”
……
近八百萬石糧食!!
光是這些糧食,都夠武裝一支近八萬人的軍隊了!
這些船隊全都聚集在這個距離西流災區隻有不到一百裡的水域之處。
而且船上所有人都無所事事的在這地方待了許久了。
曾安民當即冷笑一聲看著西流總督問道:
“看到了吧?這麼多糧食!都是選輪山莊搶的東方勝與孫傳芳買來的賑災糧!”
“可這些船上的人說這些糧食是他們買的,不是搶的。”
西將總督將這些船隊上的人全都控製住之後,此時已經來到曾安民的麵前。
“反賊的臨死之言,總督也信?”曾安民緩緩抬頭,目光極為深幽:
“而且,若是他們買的……”
“那我問總督大人,一個山莊,擁有二品武夫的山莊,買這麼多他們山莊所有人加起來,也根本就八輩子也吃不完的糧食……”
“而且這些糧食就在距離西流不到一百裡的地方。”
“若是賑災的話,早些日子都能到了。”
“為何偏偏要藏匿在此處?”
……
謀反二字,卡在西流總督的喉嚨深處,卻怎麼也說不出來。
他張了張嘴,隻是深深的看著曾安民:
“先將這些糧食運回去賑災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……
曾安民淡淡的坐在船上。
他的麵前,坐著柳詩詩。
柳詩詩麵色複雜的看著他問道: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”
“我理應在玄輪山莊。”
“為何會突然回到府上?”
“管天生呢?二……沈秋呢?”
曾安民淡淡的看著她:“具體如何,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我隻知道,如今玄輪山莊壓給東方勝以及孫大人的貪墨罪名,如今也隨著這些糧食的進城煙消雲散。”
他的目光深深的看著某個方向:“接下來,便要進行第二步。”
“第二步?”柳詩詩麵色茫然。
曾安民麵色露出一抹冷笑之色,看向遠處那若隱若現的玄輪山莊的方向。
“平叛!!”
“血洗玄輪山莊!”
“啊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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