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哢、哢嚓——
玉符碎裂的聲音清脆得令人心悸。
那些細密的金紋在血符表麵蔓延,宛如初春時節湖麵冰層的裂痕,每一道紋路中都流淌著古老而神秘的符文。當最後一道鎖鏈應聲斷裂時,整個血色拱門劇烈震顫,發出令人牙酸的"吱呀"聲。
"轟!
血符炸裂的瞬間,萬千怨魂如決堤洪水般噴湧而出。
詭異的是,這些猙獰的怨靈在接近白螢時竟自動分流,如同湍急的河流遇到中流砥柱。
一個身著殘破嫁衣的女鬼突然停下,她殘缺的麵容在月光下漸漸恢複生前的秀麗,對著白螢盈盈下拜。
那沾滿血汙的嫁衣下擺隨風輕擺,露出繡著並蒂蓮的鞋麵。
"啊!!
玄誠子的慘叫撕破了夜的寂靜。他的道袍在怨魂的撕扯下化作漫天碎片,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青黑手印——有老人的枯瘦指痕,有婦人的纖長指印,更多的是孩童那小小的手掌印記。
最駭人的是,這些手印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著,將他一點點拖向地麵。
"師尊救我!救......"玄誠子的呼救戛然而止。
眾人驚恐地發現,他左腿膝蓋以下已經完全陷入青石板中,而那堅硬的路麵此刻竟如沼澤般泛起詭異的波紋。他拚命揮舞雙手想要抓住什麼,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十道帶血的痕跡。
整條長街死一般的寂靜。
先前叫囂最凶的潑皮此刻像鵪鶉般縮在牆角;那個揚言要將夏青黛千刀萬剮的屠夫癱坐在地,就連砍刀也丟在了地上;幾個往郡主府扔過石子的閒漢牙齒打顫,發出"咯咯"的聲響。
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,明明那麼厲害的玄誠道長,為何在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麵前如此不堪一擊?
"嘩啦——
就在玄誠子即將被完全拖入地底的刹那,一道青光如流星般劃破夜空。那光芒所過之處,凝固的血色火星紛紛退避,在空中劃出一道清晰的軌跡。一隻枯瘦的手從青光中探出,猛地扣住玄誠子已經陷入地底的手腕。
"起!
隨著一聲低喝,玄誠子像條死狗般被硬生生拽了出來,"啪"地摔在青石板上。他渾身沾滿腥臭的黑泥,道袍早已破爛不堪,露出布滿青黑手印的皮膚——那些手印仍在蠕動,仿佛不甘心到手的獵物被奪走。
來人袖袍一揮,一枚古樸的青銅鈴鐺淩空飛起,發出清越的鳴響。那些纏繞在玄誠子身上的怨魂頓時發出淒厲的尖嘯,化作縷縷黑煙被吸入鈴中。
"師尊!"玄誠子如見救星,連滾帶爬地撲向那道青色身影,死死抱住來人的雙腿。
他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發白,指甲縫裡滿是泥土和血漬。"您來救我啦!這妖女......這妖女要殺我。
他的聲音裡混雜著哭腔與狂喜,扭曲的麵容上涕淚橫流。
青色身影沉默地低頭看著這個最得意的大弟子,眼中閃過一絲失望。他輕輕抬手,一道清光籠罩在玄誠子身上,那些仍在蠕動的青黑手印終於漸漸淡去。
玄誠子整個人顫抖得不成樣子。就在剛才,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——那些怨魂的利爪已經刺入他的魂魄,地底傳來的吸力幾乎要將他的三魂七魄都扯碎。
此刻劫後餘生,他看向白螢的眼神中除了滔天恨意,還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恐懼。
"師尊快誅殺這妖孽!"玄誠子突然癲狂地指向白螢,聲音尖銳得刺耳,"她毀了您賜我的血符,還差點要了徒兒的命啊!
百姓們這才看清,來人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道。他身著繡有北鬥七星的玄色道袍,腰間一枚紫金鈴鐺叮咚作響。最奇特的是他周身繚繞的青色霧氣,那霧氣中隱約有龍形遊動,幾個眼尖的百姓突然跪下,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:"是玄陰道長!我在青雲觀見過仙長的法像!
人群頓時騷動起來。"道長為我們做主啊!
"這妖女害人不淺!
玄誠子抹了把臉上的血汙,眼中重新燃起囂張的火焰。他挺直腰板,得意地指著白螢:"諸位放心,我師尊乃是元嬰期大能,這妖女絕不可能是師尊的對手!
百姓們也紛紛高聲附和:"殺了這妖女!
"請仙長為我們除害!
可誰都沒有注意到,玄陰老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——那張仙風道骨的麵容此刻慘白如紙,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,連胡須都在微微顫抖。
"住口!
玄陰老祖突然暴喝,袖中飛出一道青光,竟"啪"的一聲抽在玄誠子臉上。
將他打得翻滾出三丈遠。
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這位威名赫赫的元嬰老祖竟整了整衣冠,對著白螢深深一揖到地,額頭幾乎觸到地麵:
"夏仙子恕罪!老道管教不嚴,讓這孽障衝撞了您。
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在眾人頭頂炸響。玄誠子趴在地上,半邊臉高高腫起,卻忘了疼痛:"師、師尊?您是不是認錯人了?這妖女
"孽畜!"玄陰老祖袖中飛出一根泛著金光的捆仙繩,將玄誠子五花大綁。他抬腳狠狠踹在玄誠子膝蓋內側,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。"跪下!給夏仙子賠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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