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輪山莊正式除名。
當這個消息傳至各方勢力的耳朵裡時。
曾安民坐船離開了西流,踏上了返京的路。
泓濟法師也耗費大法力助西流地域祈雨,西流的大旱也逐漸在恢複生機。
賑災糧夠災民們吃到明年開春。
隻待開春之後第一波糧食豐收,西流這次的災情便算是有驚無險的渡了過去。
西流總督安久源上表聖書:
玄輪山莊劫糧,意欲謀反。
曾安民攜二百甲士攻而克之。
玄輪山莊除名。
簡單的三句話。
卻給整個大聖朝都造成了絕對的震撼。
…………
逐漸入冬,建宏帝此時躺在椅上,身上蓋著一層毛毯。
禦書房之中因有火爐供暖,並不冷。
“陛下,有密報傳來。”
一道恭敬的聲音響在這個房間之中。
“嗯。”
建宏帝淡淡點頭,緩緩伸手,隨著手心張開,一張紙條如同被輕風裹挾著一般,不偏不倚的落入他的手心。
他打開紙條,朝上而觀。
上一刻還平淡的目光,在接觸到紙條上的內容之後,瞬間變的犀利無比。
“死了?”
他緩緩抬頭,麵無表情的看向某處。
“一死一失蹤。”
空蕩的禦書房,一道聲音凝成了線,進入建宏帝的耳朵。
建宏帝的雙手猛的一握。
他的身子並沒有動。
但整個禦書房之中都浮現出一抹足以壓死人的沉寂。
“還有呢?”
建宏帝依舊麵無表情。
“柳詩詩跟曾安民,還有法安寺的泓濟法師,帶人將玄輪山莊給滅了。”
“理由是查出玄輪山莊搶奪賑災糧,意圖謀反。”
建宏帝聽到這個消息,眉頭輕輕一皺,隨後將手中的紙條緩緩扔入火爐之中。
“嗞~”
紙條在刹那間便化做黑粉。
“朕知道了。”
他伸手按在自己的眉心上,輕輕捏住,隨後沉吟了一會兒。
抬手揮了揮: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空氣之中的聲音依舊恭敬。
禦書房很長一段時間都變得鴉雀無聲。
良久之後。
建宏帝緩緩抬頭,那雙眼睛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:
“管天生,渡劫失敗。”
這是他在分析了所有的情報之後,得出的結論。
他那雙如井水般沒有斑斕的眼睛,投出一道極為銳利的精芒。
“也隻能這麼解釋了。”
他的聲音透著一抹疲憊的滄桑。
建宏帝挑眉看向那火爐之中已經化做灰燼的紙條:
“曾安民此子極為穩健,從不做無把握之事。”
“他敢領著二百人就上玄輪山莊。”
“必然是早已經知道了管天生渡劫失敗的消息。”
“這個消息他是怎麼知道的?”
良久之後。
建宏帝輕輕歎了口氣,麵色愈發冰冷:
“玄陣司,沈秋……”
袖下的拳頭,緊緊的攥在一起。
…………
江湖之中。
這些日子直接爆了。
從大聖朝的西邊開始盛傳。
一直傳到最東邊的東海沿岸。
隻要是個武夫,哪怕是個不入品的武夫都知道這天下發生了一件大事。
“曾安民,帶著二百提子,將玄輪山莊上下五千弟子給斬儘了?!”
“嘶~~”
“二品老祖呢??管老祖會坐視不理?”
“什麼??被儒聖賜下的法寶給收了??這……真的假的??”
…………
“什麼?!曾安民獨自一人,殺上玄輪山莊,把管老祖以及上下三萬人口給全部斬殺?!”
“消息可靠嗎?!”
“千真萬確!”
“我直他娘咧個破賊,這曾安民生得是三頭六臂不成?!”
……
消息是越傳越離譜。
當傳到江國邊境的時候。
甚至已經開始不同流派的演化。
有人說曾安民隻是在百裡之外,動了動手指頭,便將玄輪山莊給滅了……
還有人說儒聖聽到曾安民在西流賑災的時候吃了點苦,忍受不了,直接親自臨凡,動了動手指頭便將玄輪山莊給滅了……
總之,說什麼的都有。
…………
清海灣。
聖江二國聯軍,共計二十六萬在此地彙合。
經過第一輪的大戰。
萬妖山脈的南部群山如今也隻被攻下來兩座。
分彆是由長公主帶兵打下的玉頭山。
以及女帝顧湘南打下的平雲山。
因天降大雪,阻擋了兩國聯軍前進的步伐。
曾仕林的帥帳也遷至玉頭山中。
“怪哉。”
“許明心不是說近幾個月內大晴?”
“怎麼會突降暴雪?”
曾仕林坐於帥帳,麵容之間,透著一抹陰沉。
大雪封路,大軍進不得山,這對兩國聯軍來說,無疑是一個極為頭疼的問題。
此時的大帳之中,共有六人。
皆是曾仕林的心腹。
“不隻是許明心,江國那邊的東方教弟子推演的也是大晴。”
長公主鳳眼微微眯起,坐於椅間,輕輕理了理自己甲胄之上的落雪,目光朝著曾仕林看去:
“文清公,本宮覺得當務之急應是部署防務,不可讓南部群山的這些妖族趁機攻我大營。”
“此事伍前鋒已經去做了。”曾仕林撫了撫自己胲下的胡子,麵無表情抬頭道:
“這場雪來的太過詭異,但本帥以浩然正氣而觀,其中又無任何妖氣。”
“想來應是被人遮掩了天機,導致許明心與東方教之人皆算錯,這才延誤了軍情。”
“哦?”長公主的眸中閃過一道精芒:“那位二品妖君?”
曾仕林淡淡點頭:“除了她之外,本帥也想不到會有其他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。
便有人來報:
“大帥!有情報而來。”
“哦?”曾仕林抬頭,看向來報之人:“莫非是妖族來襲?”
“密報傳於兩江郡。”
兩江郡?
曾仕林輕輕一愣,隨後伸手接過密報。
沒看之前,他的腦海之中便閃過如今鳳起路總督婁英啟的臉。
婁懷陰這個時候會傳來什麼密報?
他輕輕打開密報,目光落在紙上。
【曾少君賑災西流,恰逢玄輪山莊謀反,領二百甲士滅之,以儒聖至寶斬管老祖於山莊竹林。】
字數越少,情報越震撼。
看到這一句話,曾仕林的眼睛都凝住了。
儒聖至寶??
怎麼就儒聖至寶了??
彆人不知道曾安民手裡有沒有這玩意,他曾仕林能不知道??
扯淡呢這是!
臭小子,到底是怎麼殺的二品老祖??
為什麼?
會有這麼離奇的事兒?
曾仕林滿腦子都是疑惑。
他甚至想直接飛到那臭小子麵前問問他整個過程……
整個大帳都半晌沒有聲音。
“是何情報?莫不是妖族趁雪而來?”
長公主看到曾仕林那凝固住的表情,心中猛的一沉。
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抬頭看向長公主,麵色有些發冷:
“不過是些雞毛蒜皮之事,與我軍機無關,不說也罷。”
說著,便將那紙條隨手擱在帥桌之上。
聽到他的話,在場諸將皆是一愣。
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那密報。
“曾大帥,如今軍情正嚴,兩江郡婁英啟傳來密報,恐怕不合適吧?”
長公主淡淡的看向曾仕林。
稱呼已經從文清公,變成了曾大帥……
“殿下莫不是懷疑老夫?”曾仕林眉頭輕輕一挑,似笑非笑的朝著長公主看來。
“本宮並無此意,隻是覺得如今諸將皆在。”長公主同樣看向曾仕林:
“文清公還是不要留下口舌。”
“嗬嗬。”曾仕林淡淡一笑:“既然爾等想看,傳閱便是。”
說著,浩然正氣便裹著那張紙條,朝著長公主的手中飛去。
紙條到手,長公主低頭看去。
看到紙條上的內容之後,她手猛的一抖。
隨後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,死的盯著紙條之上的內容。
“管天生!!死了?!”
她的聲音直接傳入整個大帳之中。
大帳內所有人的呼吸都跟著一窒。
“唰!!!”
在座之人全都站起身。
“管老祖?!”
“玄輪山莊的二品老祖!”
“死了?!!”
“誰乾的?!”
……
長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將紙條傳至下一個人的手中:
“你們自己看吧。”
隨後他袖下的手便死死的攥在一起。
曾安民!
殺了一名二品武夫?!!
這個消息,直接讓她原地爆炸。
實在是太玄乎。
……
等所有人都看過之後。
全都抬頭直直的看向曾仕林。
“文清公……曾少君這……”
眾將的嗓子都有些乾澀。
他們根本就不敢相信紙條之上的內容。
“那儒聖至寶當真有此神乎?!”
“文清公,可否講一講那至寶??”
儒聖至寶?
老夫比你們還想知道那儒聖至寶到底是個什麼玩意……
曾仕林淡淡一笑,他輕輕撫了撫子的胡子道:
“嗬嗬。”
“那至寶老夫讓犬子防身,想不到他卻用來除賊,無知小兒,害,不提也罷。”
沒辦法,兒子撒出去的謊,他身為親爹,隻能硬著頭皮圓。
他自然知道,若是自己這邊不說個所以然來。
曾安民身上那些諸多秘密恐怕一回京就會被建宏帝給惦記上。
…………
平雲山。
女帝顧湘南的大帳之中。
“儒聖至寶??”
“殺了管天生?!”
此時顧湘南的麵部表情已經完全呆滯。
看著手中的情報。
她第一次感覺像是聽到一個巨大的笑話一般。
“怎麼可能?!!”
她的聲音甚至直接傳出了大帳。
她自然記得一個月前,曾安民通過天道圖向她傳信。
問了一下突破武道的事情。
然後這就傳來他斬殺二品老祖的消息??
這怎麼可能??
這不是扯淡嗎?
莫不是曾安民真的已經來到了武夫二品境界??
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。
看向手中的策鳳圖:
【南:權輔,你突破二品了??】
很快,策鳳圖便震動起來。
【北:沒有啊?怎麼了?】
【南:那你是如何斬殺的管天生?】
【北:哦,他是渡劫失敗死的,但因為一些原因,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知道他已經死了,能懂吧?】
【南:嗯。】
【北:那就行,對了你現在是在清海灣那邊吧?】
【南:對。】
【北:幫我給我爹捎個話,讓他彆到時候說露嘴了。】
…………
當時年少青衫薄。
騎馬倚斜橋。
滿樓紅袖招。
賑災的隊伍已經下了恒河。
因為天氣寒冷,河中的水都凍成了冰層,不適合船隊行走。
所以曾安民便改道走了陸路。
曾安民,柳詩詩,賽初雪,司馬南。
三人騎在馬上,目光複雜的看向前方的京城。
去時千人的隊伍。
回來之時,隻剩下不到三百。
曾安民身後的馬車之中。
放著孫傳芳的骨灰。
至於東方勝……連屍身都沒有。
大雪已經停了。
街道的兩邊堆積著無數似山丘一般的積雪。
前方的京城依舊是人來人往。
“進城吧。”
曾安民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之中的所有骨灰盒子。
這些盒子皆是從那道管天生斬下的巨大裂縫之中尋到的提子遺體。
“是!”
司馬南挺了挺胸口,騎著馬前往京門而去。
不多時,便有官員前來接應。
曾安民騎在馬上,領著隊伍進入城中。
“屬下先回皇城司。”
司馬南對曾安民拱手。
“去吧。”
“那俺們就先回玄陣司複命了。”
柳詩詩帶著賽初雪,看向曾安民道:“明日建宏帝召見我們的時候再見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曾安民騎馬朝著國公府的方向而去。
但這個時候,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:
“曾賢侄且住,老夫有話想要問問你。”
聽到這聲音。
曾安民的眉頭一皺。
隨後眯著眼睛,朝著身後看去。
人群之中。
一道雪白衣物的身影站在那裡。
隻是他麵容蒼老。
單手負後,在這雪地之中,恰似謫仙而臨。
“你是……”
曾安民堤防的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老者。
“老夫石責。”
“想來曾賢侄應該有所耳聞。”
那老者笑吟吟的看著曾安民。
聽到這個名字。
曾安民麵色一愣。
隨後突然反應過來。
奇林書院的石院長!
大聖朝的另一位二品亞聖!!
一個傳奇人物!
“您不是在北境防妖嗎?”
“怎麼……”
曾安民直接下馬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便上前行禮:“見過石院長。”
“賢侄不必客氣。”
石責輕輕一笑,隨手一道浩然正氣打來,似清風般將曾安民托起:
“有文清公在南境牽扯,北境的妖族大多都往南境增援而去。”
“且如今北境又有項東來老將軍做鎮,暫時無事,老夫便回京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曾安民恍然,隨後讚道:“項東來老將軍傷勢已複,北境又有鴛鴦軍成軍……防守北境絕對不成問題。”
“嗯。”石責點了點頭,似想到什麼一般,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:
“項老將軍自幼武力超群,力追武道臻境,不提他能力如何,反正總比那些投機取巧,修煉妖血武道的人強。”
曾安民聽到這輕輕一愣:“誰啊?”
石責瞥了曾安民一眼:“賢侄不知老夫在北境與誰有間隙?”
“我真不知道。”曾安民撓了撓頭。
二人一邊聊一邊走,此時已經行至國公府門前。
石責淡淡道:“老夫說的自然是紀青。”
“好吧。”
曾安民想了想覺得也是,倆人雖說都是在北境抵妖,但一文一武,互相瞧不起是肯定的。
他剛要張口叫門房開門。
身子卻忽然頓住。
哪怕如今已經擁有了三品武夫的戰力,早已經不懼風寒。
但他的脖頸之處還是傳來一抹涼意。
他緩緩抬頭,目光看向石責:“石院長,您是說那紀青修煉的妖血武道?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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